姊妹节记事

由中国国家地理·地道风物、中华网和乡村文化保护与发展志愿者协会携手发起的“守艺中华、风物之旅”正在黔东南进行采写。行程的第6天我们赶到了台江参加一年一度的姊妹节 ——东方最古老的情人节。

早上吃的姊妹饭是姑娘们亲手做的，用苋菜、枫香树、黄姜、蓝叶藤等植物的汁液作为天然染料，将糯米染成五颜六色之后蒸出来，清香可口。

吃完饭赶往姊妹节的开幕现场，天空正飘着小雨。我们行车的途中偶遇了台江民族中学的一行师生，姑娘们心疼自家盛装被雨淋湿，怯生生地询问可否搭她们一程，我们赶紧邀了上车，淋漓的小雨和铃铛环佩的银器声响彻在我们身旁…

开幕式伊始的表演，并无太多新意，无非是常规的歌舞表演。倒是接下来的盛装巡游颇让人惊奇。沿着清水江，十里八村的人都赶来了，以村寨支队为方阵，身着自身苗族分支的特色服饰，随着芦笙、鼓点，渐舞渐行…并不是它的舞步多么独特、服饰多么华丽，我只是觉得如此的狂欢氛围，还原了一种本真的情态。几十上百年前的姊妹节，其真正形式是姑娘们盛装出席的相亲，母亲陪护身侧，一手挎着盛满衣饰的提篮、一肩挑着五彩糯米饭，在通讯、交通不发达的当年，此种集会的意义相当于一场女性革命!

经过百十年的变化，如今的姊妹节对于苗家人来说，社交功能已然淡去。十里八村的姑娘赶来，被比她们多了十倍的观众们一溜拍摄，她们里面的99.9%也许永远看不到自己所出现的照片。然而，这并不妨碍她们盛装出席。如同我相信每一个动辄歌舞的民族都具有神性，苗疆腹地里、母亲为女儿当窗理云鬓的形式仍在，小儿女之间羞怯试探的情态仍在。愿天佑苗疆大地颗颗怦动的赤子之心。

下午的主要节目是斗牛。苗人的牛棚圈在山上，有专门的耕牛和斗牛;我们也需得穿过整个台江县城爬上山坡来看斗牛。现场要花30元的门票，此价对于惯于抽几块钱一包烟的当地农民来说，并不是小数目的消费，然而观众席人头攒动、坐无虚席，并且主要是以当地人为主，现场的喜怒哀乐，欢呼叹息都随着牛的步伐而起伏。

斗牛在苗族地区并不仅是在此节日才有的庆典，甚至于平日农闲时、走乡窜寨都有着许多常规赛，它是真正具有鲜活生命力还存在于中国乡土大地的民俗运动!更重要的是，此项赛事活动它是真正以突出牛为主，绝不同于西班牙斗牛以牛衬托人的形式!并且苗族斗牛不血腥、残忍，点到为止。甚至于场子里还安排得有年轻人护场，但凡牛追逐争斗太激烈，干预冲上去将一方牛拦下的，有赏!

牛关乎着苗人的血缘命脉，不仅是农耕文明的主要依托，更是民族的精神图腾。最早的斗牛比赛，是为了取代村寨之间人们的争斗而出现，而后演变为一种娱乐生活、精神象征!斗牛取代了人与人之间的械斗，场上的牛、无论输赢都迎接欢呼、深受爱戴。苗族的斗牛，舍身成仁，在分寸的把握上，成全了这项古老传统的传承。 文/蒙梓

责任编辑：麦穗儿